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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百二十八章 打着小算盘的黄台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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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228章打着小算盘的黄台吉
    黄台吉带着四千多正白旗兵马在前面开路,第二天中午时分,带着侦骑在前面探路的海固永骑马来报。」主子,前面有南蛮子军列阵。」
    黄台吉连忙问:「在哪里?有多少人?」
    「回主子的话,在前面宽河城前,大约有五千到八千人。
    营寨用高轮车围了一圈。「
    黄台吉眼珠子转了转。
    在前面开路打头阵,太危险了,很容易就会全军覆没。
    这样舍己为人的事,黄台吉不想做,他还想带着自己的正白旗兵马全乎地回到辽东,继续他的皇图霸业。
    怎麽脱身?
    黄台吉听了海固永的禀告,又在他的带领下来到宽河城外,隔得远远的看了一会明军在城外的营寨阵地,一个大胆的想法涌现在他心头。
    他调转马头,直奔到中军,找到了阿敏丶济尔哈朗和莽古尔泰,把前面的情况简略说了一遍。
    阿敏不解地问:「南蛮子怎麽会在城前列阵?」
    黄台吉给出了己的解释:「可能是宽河城太,容不下这麽多兵马。」
    济尔哈朗说:「也有可能这支南蛮子兵马是客军,从别的地方调来,不属于开平都司。」
    这个解释很合理。
    此前明国兵马分主客军,互相提防就跟防贼一样。
    人生地不熟的客军被坑得孤军奋战,最后粮绝力衰丶全军覆灭的比比皆是。
    阿敏信了,就连黄台吉也觉得这个理由更合理。
    莽古尔泰却想到另外一件事,他两眼放光地说。
    「六到八千南蛮子兵马,肯定有不少马匹,粮草,兵甲,还有那些高轮车,都是好东西。
    打败了他们,宽河城守军胆丧,定会投降..
    喀喇沁那些软蛋说,南蛮子拿这些城池当屯兵丶囤粮之所,以及边贸集市,里面有数不尽的粮草兵甲。我们怎麽能放过!」
    过了两年苦日子,八旗贵族们没有什麽好挑的,以前看不上的东西,现在在眼里都成宝贝了。
    阿敏和济尔哈朗对视一眼,阿敏有些担心地说:「现在南蛮子军主力不知藏在哪里,我们要吃掉这股南蛮子兵马,万一他们围上来,合攻我们怎麽办?」
    莽古尔泰仰着头,傲然地说:「女真不满万,满万就无敌!
    南蛮子这两年全靠阴谋诡计,才占了不少便宜。
    他们有在野战中堂堂正正打赢过我们吗?
    没有,一次都没有。
    他们宁可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,把我们围困起来,也不愿派大军来攻打我们。
    为什麽?
    因为南蛮子自己也知道,他们无法在野战中,堂堂正正打赢我们!
    他们敢派兵来,又是一场萨尔浒!「
    莽古尔泰越说越自信!
    没错!
    就是这样的!
    事实就是自己说的这样!
    阿敏和济尔哈朗对视一眼,老五说的没错。
    我们八旗精锐从未在野战中失利过!
    现在有鲜美可口的肥肉送上门,为什麽不咬一口?
    在这荒野之外,我们有两万八旗精锐,南蛮子军队来十万也不怕。
    一直冷眼旁观的黄台吉早就猜到了莽古尔泰的心思。
    他贪婪暴虐,没占到便宜都会觉得吃了大亏。
    他的正蓝旗在马兰峪关口前损失一千多人,心痛得寝食难安,做梦都想弥补损失。
    现在有送上门的肥羊,就算是周围有牧羊犬看着,他也不会放在心上,只想吃一口。
    有了这个念头,他就会给自己的举动找理由。
    有牧羊犬又如何,我们是豺狼虎豹,根本不把你们放在眼里,吃你几只肥羊又如何!
    黄台吉再添一把柴火。
    他故意愁眉苦脸地说:「这次出来不仅空手而归,还损兵折将。回去后,真不知道如何跟正白旗的额真们交代!
    唉!
    是我一时糊涂,轻信了南蛮子的鬼话!也连累了你们。」
    阿敏丶济尔哈朗丶莽古尔泰对视一眼。
    我们跟你的帐,回去后再慢慢算。
    但是你要给本旗的额真们交代,我们也要给自己本旗的额真们交代。
    此时建奴建立了八旗制度,自号大金,可本质上还是一个由大大小小的部落酋长组成的金字塔结构。
    牛录额真丶甲喇额真丶固山额真就是大大小小的部落酋长,八旗旗主是最大的部落首领,大汗多铎是他们推举出来的名义上的共主。
    旗主享受着巨大的权利,需要承担着义务,那就是带着额真和旗人们发财致富。
    跟着你出门就损兵折将,一天饿三顿,谁愿意跟你,我换个旗主不啊。
    迟疑一会,济尔哈朗先开口:「打?」
    莽古尔泰迫不及待地应道:「打!」
    在三人的注视下,阿敏最后点了点头:「那就打。」
    黄台吉主动说:「我打头阵,探探南蛮子的虚实!」
    阿敏三人满意地点点头,懂事!
    黄台吉回到本阵,叫来海固永切切叮嘱。
    「派病弱伤残上去,无论如何,必须给我留下两千完好无损的兵马。,海固永有些不解,「主子,这样不好办,会被人看出来的。」
    黄台吉恨恨地说:「你怎麽这麽笨!
    换旗号不换人!叫那两千精锐也装伤残,掩人耳目。「
    海固永有些懂了。
    「主,这是把那两千多病弱伤残往死啊。」
    黄台吉不在意地挥挥手,「我也没打算带他们回去。
    能帮我们把另外三旗兵马拖下水,掩护我们离开,已经功德无量。
    回到渖阳,我会叫萨满,嗯,还有喇嘛,为他们的英灵做法念经。」
    海固永深深地看了黄台吉一眼,嗡声应道:「是,主子。」
    两千多正白旗兵马策动坐骑,张弓持刀,呼啸着向宽河城外的明军冲去。
    冲到一百步,他们开始射箭,箭矢飞过,钉在木板和车厢板上。
    高大的车厢,厚重的木板把明军遮得严严实实。
    正白旗兵马继续往前冲,八十步,六十步,五十步—
    轰!
    炮声响起,明军的短管炮打出霰弹,上千发铅弹子在空中飞舞,打得最前面的几十个正白旗旗工血肉横飞。
    接着上千枝新式滑膛枪以什为单位开火,暴风骤雨般的铅弹横扫一切。
    短短一刻钟,两千多正白旗旗丁死伤三百多人。
    海固永咬着牙叫旗丁又冲了一次。
    不到半刻钟,死伤一百多人,迅速地撤了下来。
    海固永抹着脸上的汗水和鲜血,咬着牙对黄台吉说。
    「主子,南蛮子的火器太厉害,我们根本近不身。
    他们躲在乌龟壳里,神射手也射不到,我们一点办法都没有。「
    旁边的莽古尔泰毫不客气地抽了海固永一鞭子,不屑地训斥:「你们是懦夫!
    我们在后面看得真真的,就差一口气,马上要冲上去了,然后泄了气败了下来。「
    海固永看了一眼黄台吉。
    他微微摇了摇头,海固永恨恨地咽下这口气。
    另一边的济尔哈朗毫不留情地说:「正白旗,再冲一次。「
    黄台吉点了点头,眼睛眨了眨,海固永知道是什麽意思,一肚子怨气,满腹悲愤地离开。
    等了两刻钟,莽古尔泰等得快要不耐烦时,正白旗兵丁终于又发起冲锋。
    不少旗丁伤痕累累,简单包扎后就骑着马往前冲。
    有些牛录的战马不够,就两人共乘一匹马,策马冲到一百五十步时,一人下马,变身为步兵;一人骑马继续冲锋。
    等到步兵冲到一百步之内,发现跟他一同骑马冲过来的兄弟,倒在了地上,浑身是血,已无气息。
    那匹载过他的战马躺在旁边,艰难地扬着头,嘴巴和鼻子喷着血沫。
    正白旗步兵手持强弓,对着远处射了一箭,把弓身往背上一挂,拔出雁翎刀,呐喊着向前冲去。
    在辽阳,他杀了两个汉狗,抢到了这把刀,今天他要用这把刀再杀两个汉狗。
    八十步丶五十步,步兵从一具又一具的尸体上跳过,他喘着气,浑身是汗,虽然很疲惫,但是精神无比亢奋。
    三十步,前面就是南蛮子的厢车阵,自己伸手就能把雁翎刀递过去,割断一个汉狗的喉咙。
    突然前面火光一闪,接着砰的一声巨响,正白旗步兵看到冲在自己前面的牛录额真,像是石头击中的蓝瓜,身体四分五裂:..
    他吓得心头一颤,突然脖子一疼,然后天旋地转,恍惚中,他看到一个被打断脖子的躯体在向前跑,没跑几步,扑倒在地..
    这一次冲锋足足打了一刻半钟,两千正白旗旗丁最近的冲到了离厢车不到三十米。
    但是再近就再也冲不上去了。
    黄台吉脸色铁青地说:「南蛮子抢占的位置太好了,前面是一道缓坡,我们的勇士冲上去,要多耗费,也要多耗费时间。
    左边是山,右边是沼泽,只能从中间这片空地往前冲。背后又是宽河城,他们不需要顾忌后背和左右,只要盯着前面打。
    我的正白旗死伤殆尽,冲不动了。」
    阿敏三人都看在眼里,最后一次冲锋,少说死伤了四百人。加上前面两次,死伤近一千人。
    黄台吉从辽东也就带了五千正白旗旗丁出来,马兰峪关前山沟里丢了六七百,现在又折了近一千,换谁都心痛。
    而且其他旗丁一看就疲惫不堪,都胆丧没有斗志,派上去也是送死的。
    莽古尔泰上前一步说,「我派两千兵马往前冲,你们准备好,等我的勇士打出缺口,你们要跟上。」
    阿敏和济尔哈朗连忙点头说:「没问题。」
    莽古尔泰又转头对黄台吉说:「到时候分战利品,你拿最少的那份!」
    黄台吉恨然地看了他一眼,没有出声。
    莽古尔泰冷笑一声,一挥手:「正蓝旗勇士,上!」
    事实证明,在明军坚固的厢车阵,以及犀利的火器面前,不管什麽色的八旗精锐,都是一个下场,碰得头破血流,死伤惨重!
    正蓝旗的第一波冲锋,死伤近三百人,只冲到八十步的距离,就潮水般退下来。
    大丢面子的莽古尔泰把带队的甲喇额真狠狠抽了好几鞭子,然后恶狠狠地说。
    「叫前面打头阵的白甲兵,披两层甲。」
    「是!」
    四十多名身披两层甲的正蓝旗白甲兵,手持铁蒺藜骨朵丶砍刀,气势汹汹冲在最前面,成为整个战场最靓的崽,也成了明军火力重点照顾的对象。
    可是冲进不到五十步,这四十多名被二十多门短管炮,两百多枝滑膛枪集火的白甲兵,全部倒在地上,无一幸免。
    这一次冲击,除了四十多名白甲兵,还死伤了两百多人。
    莽古尔泰就像赌红眼的赌徒,狠狠地说:「再派五十名白甲兵,再加层棉甲!」
    身披两层甲和一层棉甲的白甲兵,笨拙地迈着脚步,气喘吁吁地向明军冲去。
    这种打法,是八旗兵到了最危急时刻的孤注一掷。
    萨尔浒丶铁岭丶辽阳等战事中,建奴遇到宁夏兵丶甘肃兵丶固原兵和白杆兵这样的硬骨头,就是靠着这样身披数层甲的白甲兵,来回地发起冲锋,最后才把这些硬骨头给打垮。
    这一次,五十白甲兵冲到二十步之遥,可还是被悉数打翻在地。
    在火药和钢铁的组合面前,以前百试百灵的方法彻底失灵。
    不过这次还是有五六名白甲兵被抬了回来。
    「主子,他们的三层甲没有被打穿,但是..」
    「但是什麽!」莽古尔泰厉声问道。
    「他们的胸骨被打断了,内脏被打烂了,已经没有活路了。」
    莽古尔泰转头看着躺在地上,不停地吐着血沫的白甲兵,心里又痛又恨,嘴里不停地骂。
    「懦夫,胆小鬼!
    就差那麽一点点,你们怎麽仇憋住一口气冲上去!」
    猛地,他一转头,像一匹红着眼睛的恶狼,盯着阿和济尔哈朗。
    「我和老八的正白旗和正蓝旗都冲过了,死伤你们都看在眼里,你们休想袖手旁观!
    你们的镶蓝旗和镶红旗,必须也要冲两回。」
    阿和济尔哈朗对视一眼,知道这个时候要是拒绝,莽古尔泰肯定会发飙,撕破脸跟自己干起来。
    两人无可奈何,各自点起各旗的三千精锐,轮流往前冲了两回,依然死伤惨重,铩羽而归。
    阿等人郁闷了。
    明军什麽时候这麽坚韧了。
    这样反覆冲锋,萨尔浒等战役也不过如此,换做过去的南蛮子军,早就崩溃,怎麽今天这一支却屹立不动。
    真是邪了门!
    阿此三人发现自己骑虎难下。
    仇走吧,这几千明军啃仇动,万一真有大队明军围过来,那就麻烦了。
    走吧,这样灰溜溜的走,谁也仇甘心。
    先就地扎营,住一晚再走。
    黄台吉的正白旗,有意无意地扎在最东边。
    丕夜,他叫来海固永,「叫那两千人准备好,人仇解甲,马仇卸鞍,随时准备。」
    「主子,这是怎麽了?」
    黄台吉看着在黑夜里看仇到边际的荒野,恨声道:「在马兰峪关口前,我知道,我们中了圈套。
    只是我们要想活着回去,就得给南蛮子军留点东西,就像丫群开舍弃老弱,让恶狼无暇盯上我们。」
    海固永咽了咽口,「主子,我知道了。」
    夜更深,草原上的风也更大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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