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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三章捕食夜行(第1/2页)
晨曦初透,七点整,祝一凡推开了办公室的门。崔媛媛早已端坐如钟,笔记本屏幕的冷光将她精致的妆容映得像个冰雕人偶。
祝一凡手腕一扬,运动手表亮起:“崔主任,规矩我懂,没迟到。”
崔媛媛唇角扯出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弧:“今天不督察。提前来,只为恭喜你,老郑荣升政委了!”祝一凡心脏一跳,脸上却纹丝不动:“文件下来了?”
“啪嗒。”她点了下鼠标,仿佛在敲打键盘上的冰碴,“行了。昨晚啊,有人‘挑灯夜战’,差点把天花板瞪穿。”她下巴朝楼上廖得水的方向努了努,语气凉得像刚从冰箱里拿出来。
三天后,“祸不单行”这四个字,被廖得水用惨痛经历重新注解。
湖跺城北,持刀伤人的警情,被110就近派给了警务站。结果,特警们仿佛集体迷路,硬生生把“伤人”熬成了“杀人”。更要命的是自媒体时代的围观正义:一段模糊视频火上浇油:凶徒挥刀,而一个身着制服的身影,却在汹涌的人潮后方,上演着“战略性后退”。#湖跺警察旁观杀人#的标签像野火燎原,瞬间吞噬热搜。最终是派出所到场收拾残局,带走凶手时,那家伙甚至勾着警察的肩膀上了车,宛如多年老友。这“警匪情深”的二次剪辑,又勇猛地冲上热搜前三。
榜上二度梅开,热度焊死前三!
作为交警大队长的廖得水肺管子都快气炸了,将相关责任人吼到大会议室劈头盖脸一顿猛尅,随即勒令中层干部连夜“复盘”,要求精确到交警工作的“每一帧画面的肌肤纹理”。
复盘的视频顶着“绝密”二字。
画面中,那个穿制服的男子面带惧色,正努力把自己塞进人群的最后排。行凶者的砍刀第二次挥落时,镜头剧烈摇摆,像被吓晕了过去,随即陷入长达三分钟的死寂黑屏。
“这就是我们的快速反应?!这就是改革后脱胎换骨的特巡警?!我去你姥姥的!”爆了粗口的廖得水将平板狠狠摔在会议桌上,蛛网状的裂纹仿佛爬到了每个人的脚下,“全网都在问‘警察在哪’?!我他妈也想问!你们!人!在!哪!”咆哮的尾音还在会议室里撞墙,他的手机却像掐准了时间般震动起来。瞥见来电显示,这位暴跳如雷的大队长瞬间矮了半截,弓着腰,小碎步冲出会议室,声音谄媚得能拧出水,尖声尖气地问:“书记…我是廖得水,您指示…”
会议室里,陶金銮用手肘捅了捅祝一凡,压低声音:“老祝,赌五毛,老廖除了原地爆炸,还能玩出啥新花样?”
祝一凡揉着太阳穴:“说来听听?比如?”
“比如…以退为进?”陶金銮挤眉弄眼,“原地起跳,高呼:这活儿干不了,老子要辞职!”
孙乐山哈哈一笑:“老廖其实有机会当分管的副局长,他自己放弃了,就是为了在这里扎根,怎么可能辞职!”
旁边的朱奇勇则翻了个白眼,精准打击:“老陶!你先顾好你自己吧!特警可是你分管的!这顿板子,你的大屁股绝对跑不掉!”
陶金銮往椅背上一瘫,摆出“死猪不怕开水烫”的造型:“杀剐随意!本人主打一个‘坦白从宽,抗拒没钱’,躺平任嘲,态度满分!”
我去,这就是传说中的职场“赤莱芜”?
祝一凡的头更疼了。他刚在洗手间隔间里刷开手机,#湖跺警察旁观杀人#后面那个深红色的“爆”字,刺得他眼疼。对外舆情应对,名义上是崔媛媛的活儿,可他这办公室主任才是顶在最前头的盾牌,跟那些短视频作者和平台扯皮?想想就是一场硬仗。
“别用那种‘救命恩人再生父母’的眼神看我。”走廊里,崔媛媛抱着一摞比她还高的文件,冷笑如同冰锥,“市里督导组马上空降,费局长亲自坐镇。至于那些自媒体平台…老规矩,还是你的活儿。反正,”她拖长了调子,眼神瞟向不远处,“你下面不是还有个‘人才’关青禾么?”
祝一凡一愣。
陶金銮倒是一副“债多不愁虱多不痒”的德行,挤眉弄眼:“祝主任,这‘上面下面’的,你们综合科是怎么个排兵布阵法儿啊?”
他故意把“上面下面”咬得暧昧不清。
崔媛媛一记肘击怼在他肋下:“老陶,就你长嘴了是吧?有功夫贫,不如想想你的检讨稿!一会儿老廖喷火,别呲你一脸!”
陶金銮卷着舌头,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:“哎呦,媛媛主任提醒得是!被‘老尿’呲一脸…啧啧,那滋味儿可太美不敢想!”
“把舌头捋直了!是廖还是尿?”
“管他呢!反正都算液体攻击,我都不要!”
这时,关青禾抱着一摞新鲜出炉、还散发着打印机余温的舆情材料,脚步轻快地蹭到祝一凡身边,压低的嗓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:“老郑真是神了!把交警这块滚烫的山芋丢出去,杨明天和老廖等于接了个自爆开关,烫不死也得脱层皮。”
祝一凡皱眉:“眼前火是在烧他们,就怕秋后算总账。出警那几个跑不了,还得抓几个‘垫背侠’祭天。”
关青禾嘻嘻一笑,眼神亮得诡异:“老祝,你是真预言帝!”
祝一凡一脸懵:“啥?我这都焦头烂额了,你咋还夸上了!?”
“忘啦!”关青禾像是揭秘惊天宝藏,“你那份关于警务站问题的调研报告啊!简直就是‘死亡笔记’,把这局面预言得死死的,针针见血,刀刀致命!”
祝一凡苦笑自嘲:“得了吧,什么早鸟?那就是瞎猫撞见死耗子。老郑估计‘已读未回’,搞不好报告都还在他邮箱里吃灰呢。”
他摆摆手,一副“别提那晦气玩意儿”的表情。
窗外,一颗流星倏忽划过天行路上空,银白的轨迹如同命运随手划下的潦草批注。
关青禾神秘兮兮地亮出手机屏幕,微信聊天记录赫然在目:老郑昨天把你那份警务站改革‘檄文’转发到市委工作群了!时间比案发整整早了俩小时!她脸上得意的光芒几乎要溢出来,“瞧瞧!巧不巧?预言家老祝!你火了!这下可是在交警系统里‘****’了!”她的声音虽低,却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、引人注目的兴奋,仿佛要立刻把祝一凡架到火上烤。
祝一凡下意识地往后缩了半步,脸上是无辜的茫然,心中那点刚冒头的小欣喜瞬间被四周投来的、含义复杂的目光浇了个透心凉。
他能感觉到空气微妙地凝固了一下,旁边陶金銮夸张地“嘶”了一声,朱奇勇推了推眼镜,镜片后的目光若有所思地扫过他和关青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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崔媛媛抱着文件的手臂紧了紧,冷哼一声,眼神像刀子一样剐过关青禾那张兴奋过度的脸。
叮!
【系统上线并发现排斥反应:关青禾的“报喜”行为非但没引起共鸣,反而立刻引来了同事警惕、怀疑和不悦的目光,气氛瞬间冷却尴尬。】
祝一凡的“无辜摊手”变成了带着躲避意味的退缩,暗示他并不想在此刻被推上风口浪尖。
3、
眼下,七楼会议室死寂如墓,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。
廖得水内心的堤坝已在崩溃边缘。警务站这个窟窿像块巨石,沉甸甸压在心口。眼前这热火朝天的复盘,不过是一袭华丽面纱,勉强遮住他内心的兵荒马乱。他比谁都清楚,指挥系统的致命漏洞才是祸根,而自己作为链条上的关键一环,随时可能被推出去祭旗。
该死!该死!该死!他在心里把所有人:该死的三站、该死的出警的、杀千刀的凶手、看西洋景的派出所,轮番问候了个遍,唯独忘了那天下午在麻将桌上赢得眉开眼笑时,右眼皮曾疯狂地跳了一支踢踏舞。
早已过了下班时间,交警大队却灯火通明,人声鼎沸,喧嚣得如同春运火车站。
这种反常的热闹,透着末日狂欢般的荒诞。
第二轮紧急会议尚未开场,不知哪个办公室飘出一阵若有似无的音乐声,音量不大,但那股子轻快的讽刺劲儿,像一把把锋利的小刀片,精准地切割着廖得水那根已绷到极限的神经。
示威?
这他妈是给我开追悼会的前奏曲?!
他怒火中烧,一个电话戳给崔媛媛:“崔主任!去看看!是等着吃我们交警的席吗?哪位神仙这么高兴,放这种音乐?!”
崔媛媛的声音在电话里带着一丝疲惫的无奈:“廖大,您误会了。不是咱这儿,是隔壁航空路,露天马戏团正表演呢,音乐是顺风飘来的。”
“马戏团?露天表演?!”廖得水的声音陡然拔高,“查!看他们报备了没有?!没有?!给我狠狠地罚!往死里罚!”
崔媛媛对着空气翻了个巨大的白眼,内心弹幕刷屏:报备?人家找文旅和治安!我们交警罚个毛线?难道查猴子和老虎的酒驾?还是给骑独轮车的大象开违停罚单?
“…好的,廖大。”她嘴上应着,挂了电话,转身冲着关青禾的方向,“青禾,你去协调一下?”
“没!空!”关青禾头都没抬,怀里那堆文件摇摇欲坠,语气干脆得像块硬邦邦的石头。
“你!”
崔媛媛一口闷气堵在胸口,正要发作。
“咔哒”,那恼人的音乐声竟自己停了。
关青禾耸耸肩,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、含义不明的弧度:“看吧,白忙活。”那语气里的轻快,在崔媛媛听来格外刺耳。
崔媛媛瞬间被点着了,目光冷得像冰锥:“关青禾!闭上你的嘴!风凉话说早了容易闪着腰!等你哪天坐到我这位置,一句话喊不到底的时候,我看你还能不能这么气定神闲。我警告过你,平时我们井水不犯河水,但关键时刻,该撑一把的时候就得撑一把!这才叫一个部门的同事!”
或许是崔媛媛此刻的脸色太过难看,又或许那话里夹带的几分道理戳中了什么,往常伶牙俐齿的关青禾竟罕见地没有立刻顶回去,只是撇了撇嘴,低头假装整理文件,但那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郁躁。
关青禾面对崔媛媛在理且带着怒火的指责,她罕见地没有反驳,表现出暂时的收敛。这时,庞彪堆着谄媚的笑凑过来:“媛媛主任您这手腕,啧啧,处理问题讲究!将来综合中心***的位置,非您莫属啊!”
这马屁拍得精准踩雷。
崔媛媛正窝着一肚子邪火无处发泄,想到自己堂堂驻京办二把手,风光无限地出去,灰头土脸地回来,如今在这小小交警队当个办公室副主任…“***”这三个字,此刻听来如同最辛辣的讽刺,狠狠抽在她脸上。她像被踩了尾巴的猫,瞬间炸毛,冲着庞彪怒吼:“谁稀罕当这劳什子***!姓白的!该死!你们全家都是***!”
“哎呦!我去!”庞彪吓得一个激灵,委屈地后退半步,小声嘀咕,“火气咋这么大…跟冒蓝火的加特林似的!还有…我姓庞,不姓白!”
崔媛媛烦躁地挥手,如同驱赶苍蝇:“你爱姓啥姓啥!以后少给我戴这顶高帽!OK?!白痴!”她踩着尖细的高跟鞋,噔噔噔冲上楼,把廖得水办公室的门摔得震天动地,整层楼都跟着哆嗦了一下。
原本一脸雷霆之怒的廖得水,一看她那副“老娘要炸了地球”的气场,瞬间把火苗摁了回去,关切地问:“怎么了这是?谁敢惹我们媛媛主任不开心?”
崔媛媛正愁没靶子,看见廖得水还在悠闲地吞云吐雾,火气直冲天灵盖:“都怪你!要不是你把我弄到这个鬼地方?!我能受这一肚子窝囊气?!掐了!马上给我掐了!看着你那口黄牙就烦!”
正揪心的廖得水也火了,一面把烟狠狠摁灭塞回烟盒,一面反驳:“崔媛媛!你讲不讲道理?你心情不爽冲我撒什么邪火?!是我求着你来交警的吗?!我他妈还不想来呢!我堂堂一个政府办副主任,跑来当这芝麻绿豆大的副科级头头?我找谁说理去?!你来这儿,那是老张点的名!鬼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!我牙黄?我抽了快四十年的烟,烟龄比你岁数都大!改不了!有问题吗?!还有,我对你已经够克制了!你知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?!市委市局的督导组马上就到!你顶头的那一位祝一凡,他他妈的神机妙算,早把警务站的‘病危通知书’写成报告捅到市委去了,这材料八成都摆张林办公桌的案头了。这锅甩得漂亮,补刀也补得利落!至少,他成了看戏的那一族...我现在是风箱里的老鼠,两头受气!上下不讨好!你理解我的处境吗?!你能体谅吗?!”
崔媛媛被吼得一怔,随即更加委屈爆发:“你一个大男人!跟我斤斤计较这些有意思吗?!你是交警***!就眼睁睁看着我被人欺负?!这像话吗?!”
话音未落,廖得水就后悔了。
看着崔媛媛瞬间通红的眼眶,他长叹一声,像卸下了千斤重担,突然张开双臂给了她一个带着烟味和疲惫的拥抱。
虚掩的门缝外,正欲敲门的庞彪倒吸一口凉气,蹑手蹑脚地溜了。
而在另一道更幽暗的缝隙阴影里,朱奇勇的华为智能眼镜边框上,一道微弱的红光悄然闪过,如同夜行捕食者的眼睛,无声地记录着这一切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