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听到这话，老头竟然出奇的没有反驳。
甚至是皱着眉头紧紧盯着江北看了好一会儿。
表情从沉默到沉思，再从沉思到狐疑。
一反常态的举动反倒是让江北有点不自信了。
这家伙莫不是老年痴呆症犯了？
然而沉默许久的老头突然从嘴里冒出来的一句话，直接让江北呆愣当场。
“你怎么知道？”
江北：“？”
知道什么？
太奶知道你这个曾孙？
大哥！
您今年都七十高寿了！
且不说你太奶，你奶还能健在吗？
一旁的宋永青智商突然占领高地，鄙夷的看向老头，说道：“我大哥拿你开涮呢！怎么可能有太奶会这么说自己的曾孙子！就你这脑子，还行骗讹人呢！”
“不！”
老头脸上涌现出认真和后怕。
“我家里人都这么说我！我奶我爷包括我爹我妈在世的时候，都说我是不孝东西！”
说着说着，老头惊得跳起脚来。
“江……江北，你真能通灵我太奶！？”
“。”
神转折的局面顿时给江北整不会了。
本来是信口胡诌的事，怎么莫名其妙走向玄学路线了？
难不成自己还真有这方面的本事，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发？
此时此刻，江北只感觉老头的太奶趴在自己的头上，正投以爱的抚摸。
“老爷子，咱别闹！这个卦我不收你钱还不行吗？”
然而老头神情却是突然低沉下来，眼底闪过一抹自嘲，嘴角浮现苦笑。
“还记得小时候，乡里闹灾荒，爹娘为了活命，随手把刚满周岁的我丢在了草垛，想让我自生自灭。”
“好在我命大，被一个职业骗子捡到，一点点给我拉扯大。然而他并不是可怜我，只是把我当成是行骗的工具，甚至在我五六岁大的时候，就要出门负责解决他的吃喝。”
“后来，后爹行骗被抓让人当场活活打死，而我则是凭借这门学来的黑手艺存了点钱，原本以为一切都开始往好的方向，我的亲爹亲娘找上了我。”
“他们要我养，要住大房子，要穿花衣服，要顿顿吃肉。”
“其实他们一直知道我在哪儿，只是不屑于来找我。”
“我嘴上答应着，却从来没管过他们。”
“于是他们用最恶毒的语言，向我问候了他们自己。”
似乎是时间已经很久远了，老头诉说这些过去的时候，语气非常平静。
仿佛这一切早已是过眼云烟，再不在乎。
但有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来。
他很在意，而且在意的要死。
“……”
全场死寂。
江北跟宋永青全都呆愣在原地，看着突然讲起沉重故事的老头一阵失神。
自报家门？
玩呢？
录综艺呢？
这听着倒不像是假的！
江北突然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，局促到揣手苦笑。
算命算命，这还算个屁啊！
心怀内疚的江北对着自己就是一通臭骂。
我真该死啊！
半夜醒来都忍不住要扇自己两巴掌！
宋永青同样是缩着脖子挠头讪笑。
他虽然很不待见老头，但太奶是无辜的。
“那什么，不好意思啊，我现在就下趟楼，不走楼梯也不走电梯。”
“老杂毛，不，老东西，不，老头，我向你道歉，一鼓作气，再而衰，三而竭。”
老头很是洒脱的摆摆手，“都过去了，我跟他们接触的也少，他们死的时候我都没掉过泪，更别提现在了。嗯？等等！你刚才说什么？什么一鼓作气乱七八糟的，跟你道歉有啥关系？”
“四米马赛。”
“？”
老头学过方言学过英语，甚至俄文都有所涉猎，唯独这鬼子话一懂不懂。
“什么逼XX意儿？哎，盆油，人类的语言给整一下！”
同样心怀歉意的江北略微组织了一下语言，开始上前安慰。
“你这个人吧，刚处的时候不怎么样，其实细处下来吧——”
说到这里，江北突然停了。
“细处下来呢？”老头向江北投去期待的眼神。
江北憋了半天，实在没能昧着良心把这个谎撒出来。
最后化作一声长叹，忍不住拍了拍老头的肩膀。
“其实你这辈子也可以了，窝囊过，也窝囊过，可以说是既窝囊又窝囊了。”
老头瞪大了眼睛，难以置信道：“你这是安慰我？还是又给我算上命了？”
江北表情一囧，提出了解决意见：
“要不，你试试换个爹呢？”
“？”
老头有些急眼，
“你咋不换个爹呢？”
江北捏了捏下巴，没说话。
虽然很不愿意承认，但他目前貌似真的换了个爹。
尽管这个爹跟他也不怎么亲近。
“不，我的意思是你换个家人。”
老头翻着白眼，气冲冲道：“这跟换个爹有什么区别？家人都是生来就定下的东西，哪能说换就换？”
江北沉呼了一口气，缓缓说道，
“你真好说，家人真能换！”
老头满脸的不相信，怒怼道：“怎么个换法？那你换个给我看看！”
江北语出惊人道：
“你开直播，带货！”
全是家人！
而且只要越火，家人就越多！
一天换一茬都没问题！
老头沉默了一会儿，然后突然低下头开始看来看去，似乎是在找东西。
江北关心道：“找什么呢？”
老头面无表情道：“我刀呢？捅死你个狗！”
——
一辆黑色的宾利欧陆缓缓停在大家洼村的村口。
不怒自威的厚重外形，让这些不懂车的村民也一眼就认出了这辆车的非同一般。
“是这儿吗？”
宾利车里，秦翘楚坐在后座，淡淡的打量着窗外的景象。
荒凉，偏僻，落后。
这是他来到这里给出的结论。
身旁，性格娇纵而不羁的玫瑰此刻却显得有些拘谨。
没有人能在秦翘楚面前试图保持平等。
他就像是个天赐的王者，生来就是为了统御众生。
玫瑰抿起嘴角，缓缓点头，
“是的秦少，江北就是在这里。”
“好，谢谢带路。”
秦翘楚咧开嘴巴笑了起来。
英俊的脸颊陡然露出两个深邃的酒窝，显得异常迷人。
“江家弃子，国之砥柱，昔之圣手，疆之重器。”
“这样的存在，实在让人感到好奇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