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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章都这么刚(第1/2页)
1、
冰冷的雨点砸在窗玻璃上,发出断续的、令人心烦意乱的声响。祝一凡就着罐啤酒,躺在沙发一角,手机屏幕执着地亮着,来电显示的名字不断跳动:徐萍,自己的师姐,吴定波那口子。
祝一凡没接,任由那刺耳的铃声一遍遍切割着室内的寂静,如同钝刀割肉。
几个小时前,她和吴定波的争吵还历历在目,劝都劝不住,那些尖锐的话语像碎玻璃碴,在祝一凡的脑海里反复滚动,宛如自己当年和王露露的翻版,这让他的感觉十分不好。
“滚!别烦我!”吴定波最后那句话炸响在耳边。
徐萍泪如雨下,只能找祝一凡哭诉,显然她是找错了对象,祝一凡像是一处深渊,毫无动静。
煎熬一个小时之后,一条短信突兀地跳了出来:“老地方,谈谈。署名是吴定波。”
“老地方”,是那个他们初遇的街角咖啡馆,曾是回忆里唯一带着暖色的角落。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抓起外套冲了出去,像一个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,全然忽略了方才的痛苦焦躁,祝一凡的回电也浑然不觉。
雨中的咖啡馆,霓虹招牌在湿漉漉的空气中晕开模糊的光晕。她选了他们第一次坐的位置,点了一杯早已冷掉的咖啡。窗外,人来人往,雨伞开开合合,如同沉默的、流动的背景。时间,以一种近乎残忍的缓慢姿态流淌。一个小时,两个小时…她的手机安静得可怕,她试着拨吴定波的电话,依旧是冰冷的提示音:“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”。
“这是什么鬼?你约我,约了个寂寞?”
而吴定波,此刻正躺在温暖的公寓里,窗帘紧闭,隔绝了雨声和世界。床头柜上,手机屏幕一次次亮起,徐萍的名字固执地闪烁,又被他一次次冷冷地按灭。他翻了个身,裹紧被子,嘴角挂着一丝近乎残忍的嘲讽。这娘们,精神出轨,还犯他妈公主病…行,爱等就让她等着吧,老子继续睡。
黑暗笼罩着他,也笼罩着那个在冰冷咖啡馆里逐渐心如死灰的女人。
六个小时!
七个小时!
咖啡馆打烊的灯亮起,侍应生带着歉意的目光走来。徐萍麻木地站起身,腿脚早已失去了知觉,像两根不属于她的木头。她推开沉重的玻璃门,冰冷的雨丝瞬间打在脸上,混着某种咸涩的液体。她最后一次拨打吴定波的电话,那“无法接通”的提示音,彻底切断了她心中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。
街灯在她脚下拉出长长的、孤寂的影子,被雨水冲刷得破碎不堪。
祝一凡倒是打通了吴定波的电话,那边的回应很是坚定:“我约她了,但是我没去,我故意的...”
回答让祝一凡瞠目结舌...
2、
城市的另一隅,刑侦大队地下靶场。空气里弥漫着浓重刺鼻的硝烟味,每一次枪口喷吐火焰都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鸣,像是某种压抑的怒吼。突然,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咽喉,所有的枪声毫无预兆地、彻底地戛然而止。寂静瞬间降临,沉重得让人窒息,只剩下还未来得及散尽的硝烟在惨白的灯光下盘旋。
严格,如同一尊由寒冰与钢铁铸成的雕像,面无表情地站在射击位上。他摘下耳罩,随手向后一抛,一个冰冷、沉重的物件划过一道短暂的弧线,精准地落向祝一凡。
还在耳鸣中的祝一凡下意识伸手接住。入手沉重,冰凉刺骨,带着地下靶场独有的金属和火药混合的寒意。他摊开掌心:一枚锈迹斑斑的黄铜弹壳。岁月的刻刀在它表面留下了深褐色的、崎岖的蚀痕,纹路凌乱而沧桑,仿佛凝固着无数难以言说的秘密和腥风血雨。
“怎么心不在焉的,拿着。”严格的声音传来,比这地下空间的温度还要低上几度,每一个字都像是冰珠子砸在地上,“给她!告诉关青禾,那案子她别查了。”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,牢牢锁住祝一凡,“都说‘好奇害死猫’,老话不是玩笑。再执着下去会要命的,这不是危言耸听!”
“我转达可以,这…”祝一凡的指尖摩挲着弹壳粗糙的锈迹,感受着那几乎要刺破皮肤的冰冷质感,心头疑云翻涌,沉甸甸的,“聂队的…遗物?”他小心翼翼地问出口,声音有些干涩。
“遗物个锤子!”严格嗤笑一声,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温度,只有浓重的讽刺和悲凉。他眼神陡然变得更加锐利,像淬了毒的刀锋,“这是当年查那个花炮厂案子时,‘热心群众’寄到聂队办公桌上的‘匿名问候信’!”他刻意加重了“问候”二字,讽刺意味浓得化不开,“还是‘货到付款’的那种!邮费还是聂队自己掏的腰包!”
祝一凡的手指猛地收紧,粗糙的锈迹刮擦着掌心。他掂量着这枚小小的金属,它承载的分量远超其物理重量:“此等‘稀世珍品’,老严,”他抬头看向严格,眼神探究,“怎么在你这位‘冷面判官’手里盘得…油光水滑,都快包浆了?”他注意到弹壳某些经常被摩挲的部位,锈迹似乎被磨得平滑了些,透出一种诡异的“温润”。
严格的脸猛地转向布满灰尘和蛛网的天花板,仿佛那上面刻着世界所有的谜题。沉默在靶场冰冷的空气中蔓延,沉重得几乎凝固。半晌,他才幽幽地开口,那声音低沉沙哑,像是被砂纸打磨过,带着一种被岁月浸透的疲惫和难以言传的痛楚:“当年,我是他搭档。”短短几个字,拉开了尘封的血色帷幕。“这位‘明知山有虎,偏向虎山行’的主儿,在预感自己可能要‘光荣’的前一晚…”严格的喉结滚动了一下,眼神陷入某种痛苦的回忆漩涡,“他像个托付遗孤的老父亲,把这玩意儿当‘纪念品’,硬塞给了我。他说:‘哥们儿,万一我哪天‘被交通事故’了,也别查得太狠。你就把这东西…带给小禾。’”
祝一凡屏住了呼吸。
“‘告诉她,’他说,‘找个人,安安稳稳过日子吧,别惦记我了。我办公室抽屉最底下那盒巧克力,她爱吃的那个牌子,DOVE,快过保质期了…让她趁新鲜赶紧吃了,别省着。’”严格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那平凡朴实的叮嘱在此刻听来,字字泣血。
“他还说,‘这潭水…浑得像墨鱼汁,一脚踩进去,就别想干干净净抽身了。我预感…有人要对我下手了。’他看着我的眼睛,‘别让她…步我的后尘。’”
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铅块。
“我还挺纳闷,在湖跺,居然有人敢威胁刑警队长?这不科学!可结果呢?!”
严格猛地攥紧了拳头,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嘣声,惨白一片,仿佛要将所有的愤怒与不甘捏碎,“‘壮志未酬身先死,长使英雄泪满襟’!一场精心设计的‘意外’车祸!死得不明不白,连个响儿都没听见!跟那些廉价剧本杀里开场就领便当的龙套似的。”恨意和悲怮如同实质的火焰,在他冰冷的眼眸深处燃烧。
他猛地用食指蘸取旁边冰冷的枪油,在布满尘埃的旧木桌上飞快地勾勒起来。油腻的线条蜿蜒聚合,形成一个清晰的箭头指向:“看仔细了!当年花炮厂改制,董事长单明的那点股份,是怎么‘神不知鬼不觉’被一点点稀释,稀释到渣都不剩,最后又流进了谁的血盆大口?”
油渍最终汇聚成一个刺眼的名字:双湖控股集团。
双湖控股?关子沐所在的那个集团?祝一凡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。
“你猜,”严格的嘴角扯出一个没有任何温度的、近乎狰狞的弧度,仿佛在欣赏猎物最后的惊惶,“现如今,双湖控股集团那位‘运筹帷幄之中,决胜千里之外’、手握生杀大权的法人代表,是哪位‘神仙’下凡?”
(本章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)第五十章都这么刚(第2/2页)
“是谁?!”祝一凡的声音干涩嘶哑,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,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恐惧的神经。
严格盯着他,一字一顿,如同冰冷的子弹射入靶心:“费—青—书!”
他欣赏着祝一凡瞬间因极度震惊而瞪圆的瞳孔,满意地欣赏着他脸上血色褪尽的瞬间,然后,慢悠悠地、带着致命寒意的声音,补上了那足以摧毁认知的重磅一击:“费刚!的!嫡!子!如!假!包!换!”
“嘶!怎么是他!”祝一凡倒抽一口彻骨的寒气,仿佛整个地下靶场积蓄的冰冷瞬间穿透了衣物,钻进了他的骨头缝里,冻结了血液。
严格沉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,那叹息声里揉碎了无尽的疲惫、深刻的讽刺和对体制的冰冷洞察:“意外吧?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,这话听着多光鲜亮丽!多正确!可结果呢?专业的人,披肝沥胆,换来的往往不是什么功勋荣耀,而是出师未捷身先死,长使英雄泪满襟的悲壮挽歌!聂队,”他的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泣血般的控诉,“他就是这块牌坊底下,一个活生生的、血淋淋的教学案例。”
死寂在冰冷的空气中弥漫,只有通风管道低沉的风声在回荡。祝一凡沉默了许久,漫长得像一个世纪。他低头,再次看向掌心那枚沉重的弹壳。
锈迹斑斑的表面,仿佛映照出聂队最后嘱托的脸庞,映照出关青禾那双执着燃烧、永不妥协的眼睛。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笔记本扉页上,那行娟秀却力透纸背、如同淬火誓言般的字迹。他苦笑一声,那笑容里充满了苦涩和无能为力,缓缓将那枚弹壳推回给严格:“老严,这份‘深情厚谊’,这份沉甸甸的‘劝诫’,我恐怕…无福转交。”他抬起头,眼神复杂地看着严格,“你是没见过关青禾…”
他顿了顿,眼前清晰地浮现出那个笔记本,那扉页上斩钉截铁、如同刻在灵魂深处的宣言:当警徽蒙尘时,沉默的见证者,亦是同谋!
他一字一顿,清晰地复述出来,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钉子,砸在冰冷的空气中。
“她…这么刚?!”严格瞬间皱紧了眉头,脸上惯有的冷硬线条出现了一丝深刻的裂痕,震惊与一种难以言喻的忧虑交织其中。
关青禾的决绝,远超他的预料。
就在这震惊的余波尚未散去的一刹那。
“呃!”如同两柄烧得通红、高速旋转的钢锥,毫无征兆地、以毁灭性的力量猛地自祝一凡两侧太阳穴狠狠贯入!
剧痛!
撕裂灵魂般的剧痛!
眼前的世界瞬间被无形的巨力粉碎!视线中的一切:冰冷的枪支、严格震惊的脸、布满灰尘的墙壁,统统碎裂、扭曲、疯狂旋转,幻化成无数闪烁不定、光怪陆离的万花筒碎片!五感被彻底淹没在尖锐的、高频的嗡鸣和令人窒息的灼痛风暴中。
“一凡,老祝!”严格脸色骤变,瞳孔猛缩!多年的生死本能让他一个箭步闪电般上前,动作快如鬼魅。他不是去扶人,而是精准无比地先扣住祝一凡紧握着配枪、指节因剧痛而痉挛的手腕,利落地下了他的枪!安全第一!“你怎么了?!说话!”他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急促和紧张。
“别抵抗!!!系统上线!!!”
一个冰冷、绝对、毫无人类情感波动的电子合成音,如同来自地狱深渊的魔咒,在他翻江倒海、濒临崩溃的脑海中央尖啸炸响。
“叮!”
仿佛一颗无形的精神炸弹在他灵魂最深处引爆。一股庞大到无法想象、冰冷如液态金属的无形力量,带着绝对的意志和压倒性的规则,蛮横地撕开了他意识的屏障,如同决堤的洪流,狂暴地、不容抗拒地涌入他思维的每一个角落,要将他原有的意志、情感、记忆,彻底冲刷、覆盖、格式化一般。
“呃啊!”祝一凡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野兽濒死般的、压抑到极致的闷吼。他感觉自己的颅骨在咯咯作响,全身的骨骼都在那恐怖的精神重压下发出濒临碎裂的**。头部的血管疯狂搏动,如同要炸开,比刚才强烈十倍的剧痛如海啸般席卷而来!
“我去…这酸爽…堪比…脑浆子被塞进了…一台超频运转的…滚筒洗衣机。”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生生挤出来,带着血沫。强行降临的“系统”粗暴地接管了他的部分视觉神经,反馈回的画面无比清晰,却如同最恐怖的噩梦:一只戴着黑色战术手套的手出现在视野中,指关节处有明显的、特殊器材造成的磨损印记。这只手正将一枚崭新的、黄铜弹壳在灯光下反射着刺眼寒光的子弹,小心翼翼地、如同进行某种神圣仪式般,塞进一个厚实的快递文件袋。
收件人姓名栏上,那三个用黑色记号笔写下的、无比熟悉的汉字,如同三块烧红的烙铁,狠狠地、深深地烫在祝一凡的视觉神经上,烙在他的灵魂深处:关!青!禾!
【警告!警告!宿主认知过载!核心协议栈濒临崩溃!建议立即强制离线!更加尖锐、更加急促的电子警报声在他颅内疯狂拉响,如同催命的丧钟!剧痛再次升级!仿佛有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在他脑髓里疯狂搅动、穿刺!他甚至清晰地感觉到口腔深处的智齿传来即将碎裂的可怕痛楚!身体的控制权正在被那冰冷的系统意志疯狂掠夺】
“不!!别下线!求你!”在足以将常人撕成碎片的痛苦深渊中,祝一凡爆发出一声源自灵魂深处的、野兽般的嘶吼。
关青禾收到子弹的画面如同地狱的火焰,瞬间点燃了他意识深处最后的本能:保护!惊人的意志力如同熔岩般喷发,凭借着对这唯一执念的极度焦虑和疯狂,他竟奇迹般地、强行夺回了半边身体的控制权。他无视着那几乎要将每一寸肌肉纤维都压扁、拧碎的恐怖精神压力,鼓荡起残存的所有生命潜能,让这具如同被万吨卡车反复碾压过的残破躯壳,顽强地、一寸一寸地、带着骨节摩擦的可怕声响,向前挪动。
一步,脚掌落地如同踩在烧红的刀尖上,痛彻心扉。
两步,膝盖像灌满了滚烫的铁水,每一步都在对抗着被锁死的重力。
视野终于再度清晰,那个戴战术手套的“寄件人”似乎察觉到了身后这股微弱却异常顽强的抵抗意志。他缓缓地、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、机械般的精准和冷酷,侧过了头颅。动作僵硬,没有丝毫人类的好奇或惊讶,更像是程序设定好的反应。
视角随之转动。周遭的环境似乎是一个光线混杂的室内角落。头顶,悬挂着的廉价霓虹灯管,惨白与猩红的光线诡异交织,如同舞台追光般落下,恰好切割照射在“寄件人”的侧脸上。
光与影在他脸上瞬间形成了一道道密集、冰冷、粗细不一的阴影栅格,如同监狱森严的铁栏,将他半张脸牢牢禁锢在黑暗之中。当那缓缓转动的头颅,带动着脸上那如同牢笼的霓虹光影栅格,同步移动、滑落…
那冰冷、猩红与惨白交织的光影,如同揭开幕布般,一寸寸移开,最终彻底揭开光影栅格下方隐藏的真实容貌时,
祝一凡全身奔腾的血液,连同他最后一丝抗争的力气,在这一刹那,彻彻底底冻结成冰。
灵魂仿佛被瞬间抽离,只留下一具冰冷的躯壳。
那张脸…那张在阴影褪去后清晰显露的脸庞…
他太熟悉了!
熟悉到每天上班走进交警队大门,抬头就能在“光荣榜”和“优秀干警风采展示栏”最显眼位置看到。那张脸上总是挂着标准的、温和的、充满亲和力的笑容,接受着所有同事和领导的赞誉,代表着荣誉、责任和可信赖的…
这一张无比熟悉、此刻却冰冷如恶魔的面孔,居然是他...